翻译漫谈 庄绎传 全国翻译专业资格(水平)考试英语专家委员会顾问 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 (一)翻译的乐趣 我从小就喜欢翻译。记得在青岛上中学的时候,曾把英语课本里的故事译成中文,不是为 了发表,纯粹是觉得好玩儿,而且有一种成就感。 大学毕业后,留在北外当老师,后来有幸参加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领导人著作的翻 译和修订工作,参加重要文件的翻译工作。当时我觉得学习外语,能做这样的工作,是无上的 光荣,这种感受也鞭策我努力钻研。 有一天,我看到这样一句话: “吃一堑,长一智。” "a fall into the pit,a gain in your wit." 没想到天下竞有这样好的译文,它本身就像一句谚语,然而它又与原文如此接近,如此吻 合,使我惊讶不已。 后来我又看到这样一句话: 夺取这个胜利,已经是不要很久的时间和不要花费很大的气力了:巩固这个胜利,则是需要 很久的时间和要花费很大的气力的事情。 To win this victory will not require much more time and effort,but to consolidate it will 原文里重复出现的词语,译文没有重复,一个小小的wl竞然替代了原文用二十多个字表 达的意思。我在这里看到了道地的英语。 每当我看到这样好的译例,就回想起小时候在海边玩耍,捡拾贝壳。阳光下,那贝壳五光 十色,绚丽多彩,拿在手里,别提多么高兴了。 近年来,参加了几本词典的审定工作。原书都是英英词典,加上汉语译文后,变成英汉双 解词典。译文对不对,顺不顺,这就是审定者所要解决的问题。例如: 原文:The cold weather frosted up the track last night. 译文:昨晚寒冷的天气使跑道上结了霜。 改为:昨晚天气寒冷,跑道上结了霜。 原文:ly toes were frostbitten from skating too long 译文:滑冰的时间太长使我的脚趾冻伤了。 改为:滑冰的时间太长,我的脚趾冻伤了。 改动虽然不大,译文弄得比较通顺了,这也是对词典的贡献。 翻译有没有苦恼,有的。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二集》中说过:“譬如一个名词或动词, 写不出,创作时候可以回避,翻译上却不成,也还得想,一直弄到头昏眼花,好象在脑子里面 摸一个急于要开箱子的钥匙,却没有。”译者这时的确感到心急如焚,焦头烂额,可是一旦找到 合适的译文,就会感到格外痛快。 译者还有一种苦恼,那就是一个长篇在手久久不能完成。我译《大卫·科波菲尔》时,就 有这种体会。前后三年时间,一天都不敢歇息,更谈不上娱乐。家里人抱怨,“连跟你说话的工 夫都没有。”三年里,我天天跟书中的角色打交道,把他们的言行和思想感情用汉语表现出来, 他们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以至于在快译完全书的时候,怀着沉重的心情仿佛向他们一一告别, 痛苦得很呀。 几年以后,忽然有一天出版社的责编打来电话,说我的书快要出版了。我兴奋极了。取回
1 翻译漫谈 庄绎传 全国翻译专业资格(水平)考试英语专家委员会顾问 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 (一) 翻译的乐趣 我从小就喜欢翻译。记得在青岛上中学的时候,曾把英语课本里的故事译成中文,不是为 了发表,纯粹是觉得好玩儿,而且有一种成就感。 大学毕业后,留在北外当老师,后来有幸参加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领导人著作的翻 译和修订工作,参加重要文件的翻译工作。当时我觉得学习外语,能做这样的工作,是无上的 光荣,这种感受也鞭策我努力钻研。 有一天,我看到这样一句话: “吃一堑,长一智。” “a fall into the pit, a gain in your wit.” 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好的译文,它本身就像一句谚语,然而它又与原文如此接近,如此吻 合,使我惊讶不已。 后来我又看到这样一句话: 夺取这个胜利,已经是不要很久的时间和不要花费很大的气力了;巩固这个胜利,则是需要 很久的时间和要花费很大的气力的事情。 To win this victory will not require much more time and effort, but to consolidate it will. 原文里重复出现的词语,译文没有重复,一个小小的 will 竟然替代了原文用二十多个字表 达的意思。我在这里看到了道地的英语。 每当我看到这样好的译例,就回想起小时候在海边玩耍,捡拾贝壳。阳光下,那贝壳五光 十色,绚丽多彩,拿在手里,别提多么高兴了。 近年来,参加了几本词典的审定工作。原书都是英英词典,加上汉语译文后,变成英汉双 解词典。译文对不对,顺不顺,这就是审定者所要解决的问题。例如: 原文:The cold weather frosted up the track last night. 译文:昨晚寒冷的天气使跑道上结了霜。 改为:昨晚天气寒冷,跑道上结了霜。 原文:My toes were frostbitten from skating too long. 译文:滑冰的时间太长使我的脚趾冻伤了。 改为:滑冰的时间太长,我的脚趾冻伤了。 改动虽然不大,译文弄得比较通顺了,这也是对词典的贡献。 翻译有没有苦恼,有的。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二集》中说过:“譬如一个名词或动词, 写不出,创作时候可以回避,翻译上却不成,也还得想,一直弄到头昏眼花,好象在脑子里面 摸一个急于要开箱子的钥匙,却没有。”译者这时的确感到心急如焚,焦头烂额,可是一旦找到 合适的译文,就会感到格外痛快。 译者还有一种苦恼,那就是一个长篇在手久久不能完成。我译《大卫·科波菲尔》时,就 有这种体会。前后三年时间,一天都不敢歇息,更谈不上娱乐。家里人抱怨,“连跟你说话的工 夫都没有。”三年里,我天天跟书中的角色打交道,把他们的言行和思想感情用汉语表现出来, 他们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以至于在快译完全书的时候,怀着沉重的心情仿佛向他们一一告别, 痛苦得很呀。 几年以后,忽然有一天出版社的责编打来电话,说我的书快要出版了。我兴奋极了。取回
样书的那一天,我对老伴说,我又有了一个儿子,我己经把他接回来了,他的名字就叫“大卫”。 总之,翻译蕴藏着无穷的乐趣,等待喜欢他的人去发掘。干这一行,就要爱这一行,否则 怎么能做得好呢? 2
2 样书的那一天,我对老伴说,我又有了一个儿子,我已经把他接回来了,他的名字就叫“大卫”。 总之,翻译蕴藏着无穷的乐趣,等待喜欢他的人去发掘。干这一行,就要爱这一行,否则 怎么能做得好呢?
(二)翻译最便于自学 在各门课程之中,我觉得翻译最便于自学了。有些年轻同志总希望当面向名家请教,或听他们 演讲,或与他们交谈,若能单独见面就更好了。但这样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不见得是最有效 的学习方法。 其实向名家学习,随时都能做到。那就是不要求面授,而是去自学,去研究名家的译文。可以 采用以下三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先不看译文,自己先根据原文翻译一遍,然后拿自己的译文和名家的译文相比较 从差距中就可以看出自己的弱点和问题,然后有针对性地克服自己的缺点,提高翻译能力,定会收 到较好的效果。 第二种方法:研究译文。将原文和译文对照研究,从中得到启发。 周熙良教授是我非常崇敬的一位译者,他不仅从事文学翻译,而且喜欢讨论翻译问题,发表看 法。几年前,我拿原文对照着看,他译的英国作家高尔兹华绥所著《福尔赛之家》。首先映入眼帘 的是这样一段话。 Those privileged to be present at a family festival of the Forsytes have seen that charming and instructive sight-an upper middle-class family in full plumage. 译文是 碰到福尔赛家有喜庆的事情,那些有资格去参加的人都曾看见过那派中上层人家的兴盛气 象,不但看了开心,也增长见识。 原文charming and instructive是定语,和sight搭配,但译成汉语,若想保留这样的搭配是很困难 的。译文把原文的定语放到后面去处理,语言就顺了。当然,放到后面,就不一定是定语了。 第三种方法:研究不同的译文。有些作品经不同的人翻译,便出现了不同的译本,而且都是很 好的译本。例如《红楼梦》,近年来就出版了两个译本,一个是国内出版的杨宪益和他的夫人戴 乃迭的译本,取名A Dream of Mansions,另一个是英国出版的David Hawkes的译本,取名The Story of the Stone。这两个译本都很好,不少人做了对比研究。 更为可贵的是原译者提供的修订译文。把修订后的译文和原译文比较一下,看译者是怎样修 改自己的译文的,往往可以看出许多问题 鲁迅的短篇小说“孔乙己”是这样开始的: 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 随时温酒。 这段话,在杨宪益和戴乃迭译的Lu Xun Selected Works(1956,1980)里是这样译的: The layout of Luzhen's taverns is unique.In each,facing you as you enter,is a bar in the shape of a carpenter's square where hot water is kept ready for warming rice wine. 后来,在这两位译者译的Selected Stories of Lu Hsun(1960,1972)里,这段话就改为 The wine shops in Luchen are not like those in other parts of China.They all have a right-angled counter facing the street,where hot water is kept ready for warming wine. 为什么这样修改,译者没有说,我们也无法询问,只能自己揣摩。全段讲的是鲁镇的酒店,第二 个译文的wine shops作定语,一下子就把读本的注意力集中到“酒店”身上,下文也好安排。因此, 比第一个译文以layout作主语为好。至少我们可以看出,原文以“格局”为主语,译文用layout 不如用wine shops作主语好。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在做翻译时也就不必拘泥于原文的句子结构了。 你说是不是?
3 (二) 翻译最便于自学 在各门课程之中,我觉得翻译最便于自学了。有些年轻同志总希望当面向名家请教,或听他们 演讲,或与他们交谈,若能单独见面就更好了。但这样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不见得是最有效 的学习方法。 其实向名家学习,随时都能做到。那就是不要求面授,而是去自学,去研究名家的译文。可以 采用以下三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先不看译文,自己先根据原文翻译一遍,然后拿自己的译文和名家的译文相比较, 从差距中就可以看出自己的弱点和问题,然后有针对性地克服自己的缺点,提高翻译能力,定会收 到较好的效果. 第二种方法:研究译文。将原文和译文对照研究,从中得到启发。 周煕良教授是我非常崇敬的一位译者,他不仅从事文学翻译,而且喜欢讨论翻译问题,发表看 法。几年前,我拿原文对照着看,他译的英国作家高尔兹华绥所著《福尔赛之家》。首先映入眼帘 的是这样一段话。 Those privileged to be present at a family festival of the Forsytes have seen that charming and instructive sight — an upper middle-class family in full plumage. 译文是: 碰到福尔赛家有喜庆的事情,那些有资格去参加的人都曾看见过那派中上层人家的兴盛气 象,不但看了开心,也增长见识。 原文charming and instructive是定语,和sight搭配,但译成汉语,若想保留这样的搭配是很困难 的。译文把原文的定语放到后面去处理,语言就顺了。当然,放到后面,就不一定是定语了。 第三种方法:研究不同的译文。有些作品经不同的人翻译,便出现了不同的译本,而且都是很 好的译本。例如《红楼梦》,近年来就出版了两个译本,一个是国内出版的杨宪益和他的夫人戴 乃迭的译本,取名 A Dream of Mansions, 另一个是英国出版的 David Hawkes 的译本,取名 The Story of the Stone。这两个译本都很好, 不少人做了对比研究。 更为可贵的是原译者提供的修订译文。把修订后的译文和原译文比较一下,看译者是怎样修 改自己的译文的,往往可以看出许多问题. 鲁迅的短篇小说“孔乙己”是这样开始的: 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 随时温酒。 这段话,在杨宪益和戴乃迭译的 Lu Xun Selected Works(1956,1980)里是这样译的: The layout of Luzhen’s taverns is unique. In each, facing you as you enter, is a bar in the shape of a carpenter’s square where hot water is kept ready for warming rice wine. 后来,在这两位译者译的 Selected Stories of Lu Hsun(1960,1972)里,这段话就改为: The wine shops in Luchen are not like those in other parts of China. They all have a right-angled counter facing the street, where hot water is kept ready for warming wine. 为什么这样修改,译者没有说,我们也无法询问,只能自己揣摩。全段讲的是鲁镇的酒店,第二 个译文的 wine shops 作定语,一下子就把读本的注意力集中到“酒店”身上,下文也好安排。因此, 比第一个译文以 layout 作主语为好。至少我们可以看出,原文以“格局”为主语,译文用 layout 不如用 wine shops 作主语好。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在做翻译时也就不必拘泥于原文的句子结构了。 你说是不是?
(三)翻译重在实践 我国著名翻译家傅雷先生留学法国,攻读法国文学和绘画,回国后将大量法国文学作品译成 中文,介绍给国人。他在1957年给《文学报》写的一篇题为“翻译经验点滴”的文章里就曾说 过:“翻译重在实践。” 要想提高自己的翻译能力,一定要通过实践。实践可以分为两类,直接的实践和间接的实践。 所谓直接的实践,就是自己亲身参加的实践,也就是自己动手翻译。一回生,二回熟,日积月累, 第一手经验多了,做起来得心应手,翻译能力有所提高。所谓“熟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但自 己能译的东西是有限的,从这种实践中得出的经验也是有限的。因此,还需要借助于间接的实 践。 所谓间接的实践,就是研究别人的译文。比如,一篇文章在手,准备翻译,这时先找一些有关的 资料或同类文章的译文看一看,在词语和风格方面定会有所借鉴。常作翻译的人都会这样做。别 人的译文是别人直接实践的产物,你看了别人的译文,就是从事间接实践。从总结经验的角度来看 直接实践和间接实践具有同等的价值。因此,有空的时候,找一些译文来,尤其是好的译文,加以研 究,总结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对于提高自己的翻译能力是大有好处的。 不过我还是要强调,只看别人怎样翻译,自己并不动手译,是不行的。我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 编过一套翻译教程,有些学校办了辅导班。有一次,一位老师告诉我,他的学生只看我的书,并不作 练习。我听了大为惊讶,连忙写了一片短文,登在《英语学习》杂志上。我说学翻译犹如学游泳。 只在岸边看别人游或只听教练讲解,是学不会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4
4 (三)翻译重在实践 我国著名翻译家傅雷先生留学法国,攻读法国文学和绘画,回国后将大量法国文学作品译成 中文,介绍给国人。他在 1957 年给《文学报》写的一篇题为“翻译经验点滴”的文章里就曾说 过:“翻译重在实践。” 要想提高自己的翻译能力,一定要通过实践。实践可以分为两类,直接的实践和间接的实践。 所谓直接的实践,就是自己亲身参加的实践,也就是自己动手翻译。一回生,二回熟,日积月累, 第一手经验多了,做起来得心应手,翻译能力有所提高。所谓“熟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但自 己能译的东西是有限的,从这种实践中得出的经验也是有限的。因此,还需要借助于间接的实 践。 所谓间接的实践,就是研究别人的译文。比如,一篇文章在手,准备翻译,这时先找一些有关的 资料或同类文章的译文看一看,在词语和风格方面定会有所借鉴。常作翻译的人都会这样做。别 人的译文是别人直接实践的产物,你看了别人的译文,就是从事间接实践。从总结经验的角度来看, 直接实践和间接实践具有同等的价值。因此,有空的时候,找一些译文来,尤其是好的译文,加以研 究,总结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对于提高自己的翻译能力是大有好处的。 不过我还是要强调,只看别人怎样翻译,自己并不动手译,是不行的。我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 编过一套翻译教程,有些学校办了辅导班。有一次,一位老师告诉我,他的学生只看我的书,并不作 练习。我听了大为惊讶,连忙写了一片短文,登在《英语学习》杂志上。我说,学翻译犹如学游泳。 只在岸边看别人游,或只听教练讲解,是学不会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四)语言的魅力 语言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运用得当,可以产生强大的力量,译者也就是借助于这种力量, 重新创造出感人的作品。可以说,译者对语言的掌握是做好翻译的先决条件。 严复就是用他那优雅的古文把进化论的思想介绍到中国,感动了一大批有识之士,包括当 朝皇帝,推动他们变法维新。他翻译的《天演论》,虽未尽“信”尽“达”,一个“雅”字却表 现的淋漓尽致。 林纾虽不懂外语,却在别人帮助之下,用他那精美的文言文将184种外国文学作品介绍到 中国。《林译小说丛书》曾使十一二岁的钱钟书“增加学习外国语文的兴趣”。数十年后,大学 问家钱钟书“偶尔翻开一本林译小说”,发现“它居然还没有丧失吸引力”。 周熙良教授就很强调研究语言。他写过一篇文章,题且是“翻译三论”,发表在《翻译通讯》 1982年第六期。他在“翻译与语言”一节中指出,初搞翻译的人要看点汉语语法,注意到一些 语言现象,这有助于摆脱原文的束缚。他说:“一个搞翻译的人对语言不感兴趣,翻译水平是不 大会提高的。” 近年来,研究翻译的人多了起来,各种出版物也多了起来,介绍翻译理论、翻译技巧、翻 译方法、翻译经验,吸引着初上译途的人的眼球。这些出版物既然都是研究的成果,都会给人 以启迪。但对一个译者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通晓多少种翻译理论,掌握多少条翻译技巧,而是 不断提高自己的语言水平。最后决定译文质量高低的是译者使用语言的能力。一位有经验的译 者,可能说不出多少翻译理论和技巧,他靠的是自己在语言方面的造诣,他能告诉你的是怎样 学好语言。 单其昌写了一本《汉英翻译技巧》,请杨宪益作序。杨先生在肯定了作者的研究方法之后指 出,要避免翻译工作中出现错误,“主要还是要多读一些好的英美文学作品,逐步理解这种外国 语言的内在规律。”接下去,他还介绍了自己的学习经历,“在我掌握了基本语法之后.到了 我上高中时,我就完全丢开了语法书,只去广泛阅读文学作品了。” 我的老师王佐良教授译过一本《彭斯诗选》,其中有一首题为“一朵红红的玫瑰。”他在题 为“答客问:关于文学翻译”的广播稿中提到,自己对这首诗的译文并不满意。接下去,他说, “作为一个译者,我总是感到需要不断锻炼,要使自己的汉语炼得纯净而又锐利。”老先生这样 孜孜不倦,精益求精,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的。 英国剑桥大学George Steiner教授写过一本书,名叫After Babel。在第一章的末尾,他说 了这样一句话:A study of translation is a study of language。这也许是对翻译研究最好的概括。你 不想在语言上下点功夫吗? 5
5 (四)语言的魅力 语言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运用得当,可以产生强大的力量,译者也就是借助于这种力量, 重新创造出感人的作品。可以说,译者对语言的掌握是做好翻译的先决条件。 严复就是用他那优雅的古文把进化论的思想介绍到中国,感动了一大批有识之士,包括当 朝皇帝,推动他们变法维新。他翻译的《天演论》,虽未尽“信”尽“达”,一个“雅”字却表 现的淋漓尽致。 林纾虽不懂外语,却在别人帮助之下,用他那精美的文言文将 184 种外国文学作品介绍到 中国。《林译小说丛书》曾使十一二岁的钱钟书“增加学习外国语文的兴趣”。数十年后,大学 问家钱钟书“偶尔翻开一本林译小说”,发现“它居然还没有丧失吸引力”。 周熙良教授就很强调研究语言。他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翻译三论”,发表在《翻译通讯》 1982 年第六期。他在“翻译与语言”一节中指出,初搞翻译的人要看点汉语语法,注意到一些 语言现象,这有助于摆脱原文的束缚。他说:“一个搞翻译的人对语言不感兴趣,翻译水平是不 大会提高的。” 近年来,研究翻译的人多了起来,各种出版物也多了起来,介绍翻译理论、翻译技巧、翻 译方法、翻译经验,吸引着初上译途的人的眼球。这些出版物既然都是研究的成果,都会给人 以启迪。但对一个译者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通晓多少种翻译理论,掌握多少条翻译技巧,而是 不断提高自己的语言水平。最后决定译文质量高低的是译者使用语言的能力。一位有经验的译 者,可能说不出多少翻译理论和技巧,他靠的是自己在语言方面的造诣,他能告诉你的是怎样 学好语言。 单其昌写了一本《汉英翻译技巧》,请杨宪益作序。杨先生在肯定了作者的研究方法之后指 出,要避免翻译工作中出现错误,“主要还是要多读一些好的英美文学作品,逐步理解这种外国 语言的内在规律。”接下去,他还介绍了自己的学习经历,“在我掌握了基本语法之后.到了 我上高中时,我就完全丢开了语法书,只去广泛阅读文学作品了。” 我的老师王佐良教授译过一本《彭斯诗选》,其中有一首题为“一朵红红的玫瑰。”他在题 为“答客问:关于文学翻译”的广播稿中提到,自己对这首诗的译文并不满意。接下去,他说, “作为一个译者,我总是感到需要不断锻炼,要使自己的汉语炼得纯净而又锐利。”老先生这样 孜孜不倦,精益求精,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的。 英国剑桥大学 George Steiner 教授写过一本书,名叫 After Babel。在第一章的末尾,他说 了这样一句话:A study of translation is a study of language。这也许是对翻译研究最好的概括。你 不想在语言上下点功夫吗?